晨曦微露,淡金色的光芒艰难地穿透层叠的枝叶,洒落林间。
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气,与清晨的湿冷雾霭混杂在一起,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。
昨夜的厮杀恍若一场噩梦,遍地的狼藉和凝固的暗红,无声诉说着那场绝境反击的惨烈。
队伍的气氛压抑得如同铅块。
出发时二十余人的精锐,如今只剩下七名伤痕累累的护卫。
加上曾雄、韩鸣和蒙面人,也不过寥寥九人。
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悲伤,但更多的,是劫后余生,不得不继续前行的坚韧。
韩鸣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,嘴唇干裂。
那股爆发性的力量退去后,留下的虚弱感如同附骨之疽,侵蚀着他的四肢百骸。
蒙面人给的药丸虽然缓解了部分疲劳,但身体深处那种被掏空的虚脱,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恢复的。
他强撑着精神,跟在队伍中间。
那股突如其来的力量,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感知里。
炽热,狂暴,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。
它从何而来?是这具身体穿越后的异变?还是说,这与韩家血脉中,那不为人知的过往有关?
这感觉太过陌生,却又隐隐有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契合感,仿佛沉睡的猛兽被骤然唤醒。
它救了他们,但也几乎耗尽了他。
这力量,是福是祸?
此刻的他,根本无暇深究。
蒙面人走在他的身侧,步伐稳健,气息悠长,仿佛昨夜的激战对他并未造成太大消耗。
他依旧沉默寡言,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,时刻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密林。
偶尔,他的视线会若有若无地落在韩鸣身上,确认他的状态。
这人的沉稳和强大,无形中给了韩鸣一丝安心。
曾雄走在队伍的最前方。
他左臂的伤口用布条草草包扎着,血迹已经浸透了布条,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。
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军,凭借着丰富的经验,选择了一条极为偏僻难行的山路。
灌木丛生,怪石嶙峋,几乎没有路。
每一步都异常艰难。
他挺直的脊梁,像一面饱经风霜却永不倒下的旗帜,无声地鼓舞着身后疲惫的众人。
绝不能停下,更不能倒下。
韩家的冤屈,边境的安危,都系于此行。
那些死去的忠勇之士,他们的血不能白流。
幸存的七名护卫,默默地跟随着。
他们强忍着伤痛,拖着疲惫的身躯,依旧保持着基本的警戒队形。
有人负责前方探路,有人护卫两翼,有人断后。
眼神中交织着悲痛、疲惫,以及一种不容动摇的忠诚。
他们是老将军最后的屏障,也是韩鸣最后的依靠。
队伍在寂静的山林中艰难跋涉。
只有粗重的喘息声,踩踏枯枝败叶的沙沙声,以及偶尔被惊动的飞鸟扑棱翅膀的声音。
每一步,都仿佛踏在刀尖上。
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压力,仿佛有无数双眼睛,在暗中窥伺着他们。
昨夜的围杀虽然失败,但敌人绝不会善罢甘休。
那幕后的黑手,必然已经知晓隘口的战况。
下一次的袭击,只会来得更快,更猛烈,更不择手段。
时间,是他们现在最宝贵的,也是最紧缺的东西。
必须赶在敌人布下更严密的罗网之前,抵达帝都。
行进了约莫半日,日头渐渐升高,林间的雾气彻底散去。
负责在前方探路的护卫,突然打了个手势,示意队伍停下。
他快步折返回来,脸上带着凝重之色。
“将军,前面发现了一些痕迹。”
护卫的声音压得很低。
“有人活动的迹象,很新,看手法,对方非常小心,刻意抹掉了大部分痕迹。”
所有人的心,瞬间又提了起来。
曾雄脸色一沉,快步上前。
在那名护卫的指引下,他在一处不易察觉的草丛边,看到几根被踩断的细小枝条,断口很新。
旁边一块湿润的泥地上,有一个极其模糊的脚印边缘,大部分已被落叶覆盖。
手法很专业,若非经验丰富的斥候,极难发现。
曾雄蹲下身,仔细查看片刻,又抬头望了望周围的地形。
他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