殡仪馆的日光灯管在陈玄舟头顶滋滋作响。
监控画面定格在凌晨两点十七分。停尸间白雾弥漫,戴傩面的纸人正将骨灰坛摆成北斗七星的形状。最令他毛骨悚然的是纸人脖颈处的暗纹——那是祖父扎纸时特有的\"锁魂结\",用染过尸血的麻绳在第三根竹骨上打七个逆结。
\"监控系统三点整准时瘫痪。\"刘主任擦着汗指向时间戳,\"值班的小张说听见戏班子唱《目连救母》的调子,追到骨灰寄存处就晕倒了,现在还在医院说胡话。\"
陈玄舟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病床上的保安浑身缠满墨斗线,那些浸过公鸡血的棉线在他皮肤上烫出焦黑的符咒。更诡异的是他大张的嘴里塞着团湿润的纸钱,纸浆里裹着半片带血的眼角膜。
\"他说...纸人在吃香火...\"护士拔掉监测仪时低声嘀咕,\"真是撞客了。\"
陈玄舟突然抓住保安的手腕。在那些蠕动的墨斗线下,隐约可见皮肤浮现出细密的竹篾纹路——这是被扎纸匠的怨气缠身的征兆。他想起祖父曾说,若有人被纸傀夺了魂,三日之内皮肉就会纸化,最后变成替死鬼。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。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:一张泛黄的老照片。民国样式的戏楼前,九个戴傩面的戏子抬着口描金棺材,棺材盖上用朱砂画着三足金蟾。照片背面用血写着:戌时三刻,送魂灯。
陈玄舟冲回戏楼时,夕阳正把飞檐的影子拉成招魂幡的形状。他攥紧从祖父工具箱翻出的\"斩灵剪\",这把缠着五色丝的铜剪刀能断阴阳线。当他的影子刚跨过门槛,戏台两侧突然亮起十八盏白灯笼,每盏灯罩都糊着写满生辰八字的黄表纸。
\"陈家人果然守信。\"
清冷的女声从藻井传来。陈玄舟抬头看见个穿月白旗袍的女子倒挂在梁上,乌发垂落如瀑,发梢系着的银铃正往他脸上滴落猩红液体。女子翻身落地时,他注意到她旗袍开衩处露出的不是肌肤,而是层层叠叠的纸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