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而在此之前,”戏志才的声音陡然转冷,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意味,“必须如同拔除毒草一般,悄无声息地解决掉这三个方向沿途所有鲜卑哨探!”
他刻意停顿,目光扫过众人,一字一顿强调:“记住,是——所——有!”
“拔除过程,不能发出半点声响,不能留下丝毫痕迹,更不能惊动任何一个活口。”
“但是!”戏志才话锋猛然一转,手指指向舆图东侧,“唯独东面!东面的鲜卑哨探,一个也不能动!”
“若四面皆死寂无声,反而会让和连那只老狐狸嗅到危险气息,提前警觉。”
荀攸一直静静聆听,此刻微微颔首,清朗声音带着智珠在握的从容,接过了话头:“志才此计,妙在虚实相生。”
他修长手指在舆图上轻轻划过,勾勒出一条假想的逃亡路线:“三面施以雷霆重压,唯独留下东面看似生路。”
“这并非放纵,实则是将惊慌失措、溃不成军的敌人,如同驱赶羊群一般,悉数逼往我们预设的绞杀之地。”
“届时,或可一鼓聚歼,或可任其在狭窄通路自相践踏,混乱踩踏造成的伤亡,恐怕比我军直接冲杀还要巨大。”
凌操听明白了这其中的凶险与精妙,却又提出一个实际问题:“军师,公达先生,计划虽好,但将士们身披铁甲,在雪地潜伏行军,夜间温度骤降,只怕难以抵御严寒,非战斗减员恐会极为严重。”
这确实是个大问题,冰天雪地里穿着铁甲,简直就是酷刑。
荀攸的声音平静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决断:“无妨。可令三军将士,宰杀部分战马,剥下马皮,裹于甲内,足以御寒。战马损失虽大,但若能一战功成,覆灭鲜卑南庭主力,一切都是值得的。”
杀马取皮御寒!
这方法简单粗暴,却极为有效,只是代价不菲。
戏志才没有丝毫犹豫:“就依公达之言!非常之时,行非常之事!”
他看向王鹤:“王鹤,听明白了吗?”
“明白!”王鹤没有丝毫犹豫,抱拳领命。
他站起身,没有多余的废话,转身取过一件早已准备好的厚实羊皮袄,迅速套在身上,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。
“事不宜迟,我即刻出发,联络潜伏在弹汗山附近的弟兄,保证在三路大军抵达前,完成任务!”
话音未落,王鹤已大步流星地走出大堂。
片刻之后,数十道穿着各色皮毛、打扮如同猎户或游牧民的黑影,牵着耐寒的矮脚马,顶着风雪,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武泉城,如同鬼魅般融入了茫茫雪原之中,朝着北方那片被大雪覆盖的险恶之地潜行而去。
大堂内,炭火依旧跳动。
戏志才、荀攸、凌操三人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舆图之上,开始商讨后续的追击、围歼以及战后安抚等诸多细节。
一场针对鲜卑南王庭的,裹挟着风雪与杀机的惊天豪赌,已然拉开了序幕。
而远在弹汗山的和连,以及那些心怀不满的部落首领们,对此还一无所知,依旧在寒风与内耗中,等待着一个虚无缥缈的“机会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