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懂制茶。”余巧巧忽然将橘肉塞进晏陌迟口中,指尖沾着晶莹汁水,“不过若是鹰嘴崖的土质合宜,倒可试试扦插之法。”
窗外忽传来元宝与二旺的嬉闹声。梅成功趁机掏出羊皮地图:“这是崖顶的”
“且慢。”余巧巧用橘皮压住地图,“梅大将军既要茶苗,可知晓‘春分栽茶,穗穗挂纱’的农谚?”
她指尖划过地图标注的军屯田,“此处向阳背风,确是好地界,只是”
檐下冰棱突然断裂,清脆响声惊得梅成功按剑起身。
余巧巧轻笑:“将军莫慌,不过是化雪了。”
她将第二张银票推回去,“待开春验过土质,再谈买卖不迟。”
晏陌迟忽然起身推开支摘窗,寒风裹着雪粒扑在梅成功脸上:“余老板的意思,梅将军可听清了?”
梅成功讪笑着收起银票:“自然自然。”他瞥见灶房门口探头探脑的元宝,忽然解下佩剑:“小兄弟,明日教你使剑如何?”
余巧巧抱起重新窝回膝头的小花猫,指尖缠绕着猫尾打转:“元宝如今要跟着晏先生习字呢。”
“要学!”少年从门后窜出,棉袍沾满灶灰,“我晨起练剑,绝不耽误描红!”
余巧巧与晏陌迟目光相撞,后者突然咳嗽着背过身去。梅成功大笑着将佩剑拍在炕桌:“好!明日卯时就来。”
“梅将军。”余巧巧忽然打断,“梅将军漏夜前来,总不至单为送这两百两。”
梅成功怔忡一瞬:“余老板慧眼。去年兵部克扣粮草三成,今岁春汛又冲毁军仓”他喉结滚动,娃娃脸上酒窝早失了踪影。
晏陌迟忽然拈起蜜橘皮,就着烛火燎出清苦香气:“梅大将军倒是舍得,拿边关将士的口粮作赌注?”
“不是赌注!”梅成功急得扯开领口皮扣,“大将军欲效仿古时屯田制,着将士在鹰嘴崖开荒。”他忽地压低声音,“然军中多是莽汉,于稼穑之事根本不通。”
余巧巧霍然起身,“屯田?“她眸中映着跳动的烛火,“可是要种耐旱的粟米?”
梅成功惊得打翻茶盏:“正是!余老板如何知晓?”
檐下冰棱又断了一截,雪粒子扑簌簌砸在窗纸上。
余巧巧推开支摘窗,寒风裹着元宝练剑的呼喝声卷入暖阁:“明日带我去鹰嘴崖。”
“不可!”晏陌迟与梅成功异口同声。青衫书生攥着半块橘皮冷笑:“崖高千仞,积雪没膝。”
“要种耐寒的春麦。”余巧巧突然转身,发间银簪在灯下晃出碎芒,“粟米虽耐旱却不抗冻,倒是陇西有种冬青麦”她指尖蘸着茶汤在炕桌画圈,“若能在开春前育苗就好了。”
梅成功娃娃脸涨得通红:“余老板若肯相助,西北军上下无不效劳。”
“不要酬劳。”余巧巧忽然打断,将第二张银票推过炕桌裂缝,“只求来日边关安宁时,许我在军屯田试种新稻。”
暖阁骤然寂静,灶房传来康婶教元宝揉面的笑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