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李成季像小鸡啄米一般应下,老妇人这才进了大门……
过了好一会儿之后,那扇紧闭的朱红色大门终于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。只见老妇人面带喜色,步履轻快地从里面走了出来。
“阿郎,事情办好了。不过,右判官说,这事儿还得和左判官商量一下。”
“我们在这里稍微等一下,右判官答应亲自带我们去。”
随着老妇人的话音,府邸里很快就传来了驱赶马匹的声音。然后,一个穿着绿袍的年轻男子骑着马出来了,扫了老妇人和李成季一眼。
“阿郎,这就是右判官,快点跟上,别误了事情。”骑马男子出来以后,老妇人赶紧叮嘱李成季。
听到老妇人的叮嘱,李成季赶紧向绿袍男子和老夫人行了一礼,然后紧紧跟在绿袍男子的身后。
像是怕李成季跟不上一般,绿袍男子的马骑得并不是很快。绕过几条街道以后,绿袍男子领着李成季在一处府邸门口停下了。
这处府邸,样子和老妇人领李成季到的右判官的府邸差不多。
那绿袍男子下马以后,牵着马对李成季说,“跟着我吧。”
才进的院子里,一个穿着红袍的男子就从屋里匆匆迎了出来,“老兄,稀客稀客啊,什么风把你吹来了。”
“进屋说进屋说。”绿袍男子松开了缰绳,朝红袍男子拱了拱手。
“是这么回事,今天有个阳魂无意间游荡到了城里,得把他给送回去才行。”到屋里落了座之后,绿袍男子直奔主题。
听到绿袍男子这么说,那红袍男子似乎有些不高兴。“谁叫他自己来的?又不是我们把他弄过来的,干嘛还要花气力送他回去呢?”
跟在绿袍男子身后的李成季心里有些慌了,这可如何是好,万一这左判官不同意,那我岂不是真死了?
这时,那个绿袍男子接着说道,“就是因为不是我们召来的啊,所以我才和你商量,还是把他送回去了算了。”
“哎哎哎,你每次都是这样多事。我不送,谁叫他自己没事找事,跑到我们这里来干嘛呢?”
绿袍男子反复说了好几次之后,红袍男子还是不肯答应。慌得李成季都差点从绿袍男子身后走出来向红袍男子求救了。
“老兄,也不是我多事。这样吧,你把本子拿出来查查,万一这个人有官职或者是福禄未享,我们把他晾在这里,到时候,惹麻烦的,怕就是我们兄弟俩了。”
听到绿袍男子这么说,那红袍男子怔了一下。好半天之后,才让人把本子拿出来。“老兄,这可是你说的哦,要是这人没官职或福禄,我可就不管咯。”
在等着本子过来的时候,红袍男子笑着说绿袍男子。
很快,一名小吏就拿着个本子进来了,当着绿袍男子和红袍男子的面打开了小本本,翻了几页之后,那小吏朗声道,“李成季李昭玘官至起居舍人。”
听到小吏的宣读。那绿袍男子立马就嚷了起来,“老兄,不是我说你。这人能做到这么大的官,咱们要是撒手不管,擅自把他留下来,到时候遭了灾,老兄只怕扛不住啊。”
“好好好,还是你谨慎。当哥哥地给你赔个不是。”红袍男子一脸惭色。
稍微犹豫了一下后,红袍男子大声喊道,“来人啊,拿笔来。”
在李成季的眼皮下,红袍男子画了一道符咒,自己先签了字,然后又递给绿袍男子签字画押。
等到绿袍男子从怀里掏出公章,红袍男子也把公章拿了出来,一同在符咒上盖了章。
这时,绿袍男子让李成季从自己身后出来。红袍男子不由地有些嗔怒,“你这家伙,早就把套安在这里啊。”
绿袍男子笑了笑,没有答话。红袍男子也就没有接着往下说。叫来一个差役,让他带着着这道符咒送李成季回去。
只是这差役样子长得有点讪人,头上长满了疮疡,脓血四溢,还散发着阵阵腥臭之气。
不过,李成季也不害怕,等着跟着这差役出了左判官的府邸以后。李成季还央求他带自己回到了老妇人的丝绸摊前,再三给老妇人道谢之后,又才动身。
跟着那差役在城里走,路上时不时有人拦下差役和李成季。这时,那差役把手里的符咒一扬,“两位大人让我送这人回去,你们不要多事。”
然而,等到拦下他们的人离开之后,那差役就会一屁股坐在地上,叫嚷着脚痛,走不了了。见状,李成季只好低声哀求,那差役才勉强起身继续前行。
就这样走走停停,才出城门,那差役就停了下来。“我只能送你到这里,符咒你自己拿着吧。”说完之后,那差役就把符咒往地上一扔,自己转身回了城。
看着差役把符咒扔在地上,李成季顿时急了。这路上被人拦下的时候,全靠这道符咒才能通过。于是,赶紧上前去捡那道符咒。
却不想脚下一绊,一下子滚倒在地。随着这一跤,李成季也睁开了眼睛,然后就看着伺候自己的仆役大声喊着,“阿郎醒过来了。”
等到家里的长辈赶过来,李成季这才知道,从昨天到现在,自己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整天。
不过,说来也是奇怪,在李成季醒来之后,身上的高烧居然奇迹般地退去了。
等到李成季把自己经历的事儿给家里人一说,家里人都说是姨母出了力。在这以后,每到春秋时节,李家都会在家里设立老妇人的牌位,虔诚地祭祀。而且,后来李成季还果真仕途顺畅,做到了太常寺少卿。
看来,某个官衙里列着的“人情天理国法”,纵然是冥府,也不能免俗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