假魔尊指节捏出脆响,影卫的招式骤然变得癫狂。唐冥护着丹炉连连后退,鞋跟在青砖上刮出火星。影卫铁甲缝隙渗出黑雾,招式里竟混着唐家剑法的起手式。
“你偷学我三岁尿床时自创的剑招?”唐冥旋身避过劈向丹田的掌风,天绝剑挑飞影卫半片护腕。青铜护甲下露出暗红纹路,与冷宫井底捞出的浮尸刺青如出一辙。
月灵突然甩出弯刀勾住影卫脖颈,刀刃在铁甲上剐出七道白痕:“上月你偷吃我三块杏仁酥的账——”她拽着银链猛扯,影卫踉跄撞上石柱,“现在清!”
黑气突然暴涨。影卫瞳仁翻成惨白,指甲暴长三寸直插夜影咽喉。唐冥甩出丹炉挡在中间,炉耳被利爪刮出刺耳鸣响。
“紫霞老太婆的笔记里说……”唐冥突然咬破舌尖,血珠喷在丹炉纹路上,“要这样开炉!”他模仿着古卷里歪扭字符的发音,丹田处太虚神炉突然逆向旋转。
穹顶二十八宿浮雕开始剥落,碎石雨里混着发霉的符纸。假魔尊的皂靴突然陷进青砖,地面浮现的北斗阵图正吸食他的黑雾。
“钥匙是这么用的!”唐冥又蹦出两个古怪音节。丹炉虚影膨胀三倍,炉口喷出裹着火星的浓烟,呛得假魔尊后退半步。
夜影突然闷哼。星璇石在她掌心龟裂,细碎星光涌入丹炉裂缝。某段沉睡的记忆突然苏醒——三百年前紫霞女帝自爆灵脉时,星辉就是这样注入炉中。
“接住!”她扬手抛出星璇石。石块在空中解体,化作七道流光没入丹炉。炉身符咒次第亮起,紫金莲花瓣层层舒展,每片花瓣都映出个模糊人影。
假魔尊的锦袍突然自燃。他嘶吼着扯下燃烧的布料,露出后背密密麻麻的傀儡线——每根银丝尽头都缀着颗跳动的心脏。
“你这冒牌货的针线活太糙。”唐冥剑尖挑起根傀儡线,线头还粘着御用的金丝,“内务府绣娘该换人了。”
七星光柱刺破穹顶的瞬间,影卫突然恢复清明。他反手扯断心口傀儡线,黑血喷在丹炉上滋滋作响:“第七根在……”
地宫轰然坍塌。唐冥揪着两人跃出裂缝时,怀里掉出半包潮了的五香豆,正巧砸在假魔尊冒烟的头顶。
唐冥在碎石和淤泥里扭动身子,腐烂的草根戳进鼻孔。他呸出口混着血丝的泥浆,右腿被压得仿佛浸在酸醋缸里。乾坤袋里滑出的火符粘了水汽,划到第三次才窜起蔫巴巴的火苗。
“操,王老狗的符纸掺了糯米浆吧?”火光照亮头顶交叉的断梁,他摸到腰间瓷瓶时一愣——装麻辣丹的瓶子空了,倒出半片沾着糖霜的油纸。
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,青苔在石壁上投出摇曳的影子。白衣女子从阴影里转出来,裙摆拂过碎瓷片却没沾半点灰。唐冥瞥见她腰间的双鱼玉佩,纹路和影卫那日打赌输掉的一模一样。
“三百年前就该入土的侍女?”唐冥用剑鞘挑起块碎石,“紫霞老太婆的画像还挂在醉仙楼,您这驻颜术教教我?”
青鸾的绣鞋尖踢开爬向唐冥的尸虫,那虫子瞬间凝成冰渣。她指尖点在唐冥伤腿三寸处,寒气刺得他龇牙咧嘴:“你偷吃御膳房的酒糟圆子时,可没嫌弃过驻颜术。”
巨石在冰裂声中浮空半尺,唐冥趁机滚出石堆,靴底碾碎七根细如发丝的傀儡线。他摸向夜影常站的方位,只抓到半截缠着银链的断箭。
“星璇归位要见血,你们倒好。”唐冥把断箭揣进暗袋,“那丫头最爱吃刘瘸子铺子的梅子,回头得讹她三斤。”
青鸾抛来的玉珏泛着腌咸菜缸的味儿,唐冥翻过背面看见歪扭的“丙七”——和司礼监地窖第七坛封泥的标记分毫不差。玉纹碰触丹炉时突然发烫,他锁骨下的紫金莲印窜起七簇火苗。
“魔尊解封要凑齐七星使的魂,您猜怎么着?”唐冥晃了晃空瓷瓶,“我上个月炼废的锁魂丹,正好喂了御花园池子里的王八。”
脚步声突然密集,二十八道黑影从裂缝钻出。领头那个摘下兜帽,露出李玄机溃烂的半张脸。唐冥嗅到熟悉的桂花头油味——和冷宫女尸身上残留的香气如出一辙。
“早说该掀了王公公的胭脂铺子。”唐冥甩出最后三枚铜钱镖,钉穿三个魔傀的眉心。丹炉撞上玉珏炸开蓝焰,火舌舔舐过青鸾的裙角却未留半点焦痕。
魔傀的断肢还在抽搐,李玄机的喉管里挤出叶无双的嗓音:“七星使的血…”话没说完就被唐冥用石子弹中门牙,半颗金牙蹦进暗河溅起水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