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和冷笑着道出原由。
刘备似懂未懂。
庞统却眼眸一亮,说道:
“伯温军师的意思,莫非是那卞氏为保他母子性命,会破釜沉舟作乱”
“如此一来,伪魏后方生乱,曹贼必无暇再守彭城,便给了我们可趁之机”
萧和笑了一笑,却道:
“大抵是这个意思吧,不过臣也只是猜测而已,是否会出现这样的局面,臣也不敢断定。”
“不过,我们却可以推卞氏和曹植一把,让可能变成必定。”
萧和话锋一转,眼中透出一丝诡色:
“我们可即刻着令邺城方面的细作,散布流言,就说曹操已将杨修下狱,杨修禁受不住拷问,已将他出卖曹操的所做所为全部招认。”
“卞氏在魏军中,必有自己的耳目,多少会打听到些消息,再加上这流言推波助澜,双管齐下,我就不信她不会铤而走险。”
刘备恍悟,遂欣然道:
“好,就依伯温之计行事,我们就耐心等几日,坐等伪魏后方生变!”
…
彭城。
昏暗寝室内,曹操正趴在榻上,尴尬的接受医者治伤。
拔剑,清洗,敷药…
整个过程曹操都憋红了脸,强压着心中那份羞辱感。
这一箭所中的位置,实在是太尴尬了。
曹操甚至能想象得到,当他的将士们得知,他们的魏公屁股上挨了一箭后,会是怎样忍俊不禁的画面。
他也能想象得到,此事流传出去后,他将如何成为天下人茶余饭后的笑柄谈资。
终于,药敷好,伤口包扎好,被子盖好,尴尬好歹结束。
曹操长松了一口气,方才喝令曹冲等人入内。
片刻后,曹冲,曹纯,贾诩,张郃等众臣,方才鱼贯而入。
向来躲在人后的贾诩,这一次却破例排在了最前,一进来就跪伏于地,向曹操请罪。
曹冲也紧跟着跪下,惭愧不安的向曹操请罪。
曹操瞪着那二人,心中自然是有气啊。
若非他二人献计失算,自己焉会折了一万多宝贵的骑兵,又怎会为楚军所伤
还伤在了如此羞耻的地方,令他用不了多久,便会为天下人耻笑。
说不气那是假的。
“不是尔等无能,是那萧和太狡诈!”
“此战失利怪不得尔等,你们起来吧。”
曹操终究还是压住了怒火,有气无力的拂了拂手。
曹冲和贾诩松了口气,这才站了起来。
“杨修那叛贼呢,他可有招认出什么新的谋逆之举”
曹操急需一个宣泄怒火的对象,便想起了杨修。
“回禀父亲,父亲不在这几日,那杨修确实又有新的招认,只是,只是…”
曹冲欲言又止。
曹操眼眸一瞪,喝道:“只是什么,快说!”
曹冲扑嗵跪在了地上,一脸为难道:
“父亲,此事关系到母亲和四哥,儿实不敢说啊!”
卞氏乃室,曹冲生母虽为环氏,却也得尊称卞氏一声母亲。
曹操脸色微变色,急喝道:
“杨修到底招了什么,你母亲和你四哥背着孤做了什么,你速速道来!”
曹冲吱吱唔唔,还是不敢开口。
他越是犹豫不决,曹操就越是心急,挣扎着起身就要亲自去问杨修。
“父亲身体为重,万不可轻动,儿说便是了。”
曹冲忙将曹操按住,含泪道:
“杨修那逆贼说,当初母亲为保四哥性命,不惜令杨修密往楚营,以出卖我军奔袭颍口的情报为条件,换取刘备不杀四哥。”
“杨修还招认说,刘备所以肯放归四哥,是因为萧和令他入城向子孝叔父献计,将寿春城百姓…”
曹冲哽咽含泪,将一切都道了出来。
曹操僵在了榻上,神情错愕恍惚,仿若遭受重击,神魂被抽离一般。
卞氏,自己的枕边人,他的正妻…
竟然背着他暗通刘备,泄露机密,令女婿夏侯楙和数年将士陨命于颍口
就连寿春失陷,数万将士的覆没,也与有卞氏背后授意杨修,暗中坑了曹仁有关
做了这么多出卖他,有损于国家的叛贼之举,只为换回曹植那个不争气的儿子
曹操震愕。
左右曹纯等众臣,亦是无不骇然。
“啊——”
曹操猛然捂着胸口,一阵的绞痛,怒气便顶到了嗓子眼。
“父亲”
曹冲慌忙将曹操抚住,泣声劝慰道:
“儿臣想母亲也是救子心切,为了救四哥性命,才一时糊涂做下了这些错事。”
“还请父亲息怒,莫要再责罚母亲和四哥了”
曹冲跪伏在跟前,苦苦为卞氏和曹植求情。
“你休要为那个贱妇求情,那贱妇为了救一个不争气的废物儿子,竟然不惜背叛孤,令数万将士葬身于敌手,将淮南断送给了大耳贼,孤岂能饶她!”
曹操却是怒不可遏,面目狰狞的大叫道:
“子和,你速持孤诏令回邺城,将卞氏和曹植母子给孤缢杀了,孤要他们死,要他们死——”
曹纯大惊失色,吓到跪伏在了地上,汗流满面不敢接令。
“仲康!”
曹操目光又射向许褚,喝道:
“他不敢去,你即刻带一队虎卫北归邺城,给孤杀了卞氏和曹植那逆子!”
许褚脸色煞白,吓到也跪了下来,不敢接令。
许褚是唯曹操之命是从,是曹操叫他杀谁,他就杀谁。
可这回曹操叫他杀的,可是自己老婆和儿子啊!
你现在怒极攻心,喊打喊杀的,稍后冷静下来,又后悔了怎么办
我杀了你正妻,杀了你亲儿子,我还怎么在你手底下混
许褚是莽夫,可他却不是傻子。
曹纯自然更不傻,更不敢接了曹操这道气极之下所下的命令。
眼见众人皆不听令,曹操是怒气填胸,大骂道:
“好啊,你们一个个的皆敢不听孤号令,难道你们都要背叛孤,皆要造反——”
一个“反”字未及骂出,曹操是一口老血顶到了嗓子眼,“呜”的便喷了出来。
尔后眼前一黑,一头趴倒在榻,竟是气昏了过去。